『无可遏制』
佣占文9k+
战争pa(或许不是👉👈
从今年情人节前几天开始写的写到现在……
感谢食用~~爱你们
二次编辑:重写了一下👉👈还是没想好怎么改,烂尾就算了额……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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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贝达和克拉克第一次相见,其实很糟糕。
英格兰殖民印度两百多年,所以萨贝达从记事的时候就很讨厌英格兰。
第一次见面,是个大晴天,烈阳,燥得慌。
“先生,你受伤了。”克拉克朝树上的他道。
萨贝达的头上罩着兜帽,伤口被强烈的日光照着,伤口有些溃烂发炎的趋势,他站在粗壮的树干分支上,朝树下的克拉克扔了一块石子。
“啊。”克拉克偏头躲开,“我说你受伤了,你听不到吗?”他有些愠怒。
萨贝达看他眼上蒙着一块布,想不到能躲开。
他刚想下树去试探那人是瞎了还是幸运躲开,跳下树的时候被分叉的树杈子勾中了脚,起跳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扑倒在克拉克怀里。
克拉克被撞的措不及防,被萨贝达撞在了地上。
两人双双撞的头脑发晕。
“唉,你这人,有伤口就不要动啊。”
克拉克刚想起身,却被一个尖锐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胸膛。
是一把匕首。
“你来自哪个国家?英格兰?”萨贝达沉着脸问克拉克,靠在胸膛的匕首更深了一点。
“……有病。”克拉克受不了这人粗鲁的动作,想要起身。
“我说,你和你父母都是这么讲话的吗?”克拉克微微移动了身躯,他被压着动弹不得。
萨贝达扼住了他喉咙,“和你们这些人要说什么好话。狂妄,高傲。”
“讨厌至极?阴沟里的烂泥?”克拉克补了一句。
“你是想说这些吗?可惜我不是他们那种人,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包扎伤口,不然会溃烂的。”
萨贝达显然是愣了一下,松开了扼住他喉咙的手,“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恶心。”
克拉克像是终于不耐烦了。
“先生,为什么你每说一句话火药味都这么浓呢?我好像没对你做什么不敬的事吧?”
克拉克颤巍巍将抵住自己心口的匕首推远了一点,他害怕这人一激动给他捅死了。
“反倒是你,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下来?”
萨贝达慌忙从他身上下来,那姿势好像坐进了泥坑般恶心。
“你真的不需要包扎吗?真的会发炎的。”克拉克指了指他又在流血的伤口。
“不需要。”萨贝达冷冷开口,回头走向树林。
确实挺糟的,至少连一句招呼都没打好。
……
第二次见面,萨贝达已经被关在牢笼里了,被打的半死不活。
是克拉克被路过军官催进去送饭,克拉克发誓他真的只是路过。
“喂,你,进去给那几条狗送饭去。”一名军官指着克拉克道。
克拉克转过头来,“我吗?”他显得有些疑惑。
“对,就你。”
“怎么是我给他们送饭,我不是军队里的人。”
“叫你去就去!”军官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手枪。
克拉克无奈,双手举起佯装作无辜,“好的,好的,我端进去。”
他端起那个如同猪饲料的饭菜,朝阴暗潮湿的仓库里走去。
临近深夜,仓库里很黑,没什么光亮。
他在牢笼里面看到了萨贝达,萨贝达靠在大铁笼上,脖子被一根绳索栓住,手脚被麻绳死死捆紧。
萨贝达脸上全是血痕,看样子大概是昏迷了。
克拉克打算把他救出来,不是他有多圣母,只是他见不得这些军官为非作歹。
萨贝达迟迟不醒,克拉克不敢久留,给其它几个倒地不起的人留下了饭菜,便向萨贝达走去。
克拉克用小刀割断萨贝达手脚上的绳索,铁笼本就没锁,那些站在外头的士兵秉着他们不敢跑,跑了也可以抓回来的心没有锁笼子。
克拉克想笑,心可真够大的。
克拉克背起萨贝达从仓库的一个洞里钻出来走了。
萨贝达被克拉克搬回了家。
外头看守的军官见里头送饭的人迟迟不出来,往里头一看,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刚才送饭的人把人放出去了!”
“这有什么,回去再抓一个狗就是了,反正看的不是重要人物,垃圾的殖民地到处都是狗。”
“哼,跑了可不关我的事。”
克拉克把萨贝达背起来,往树林深处的房屋走去。
夜色正浓,月光倾泻而下,克拉克背着他,路上陡峭颠簸,扯到了伤口,萨贝达被疼醒了。
“嘶--”萨贝达睁眼,没有看见往常的巨大的铁笼,而是一个人的温暖的后背,他有些发懵。
半晌后,他才开口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现在要干什么。”萨贝达声音浑厚,一口血污卡在喉咙里迟迟不去。
“醒了?”克拉克停住脚步,扭头往背后后看了一眼。
萨贝达看到他的脸庞,惊讶到“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被抓去给你们送饭,看到了你,然后就把你就出来了。”
又是半晌沉默,“……哦……谢谢。”萨贝达艰难开口。
克拉克似是有些惊讶,“哟,在你嘴里还能听到这样的好话。”
萨贝达顿了顿,把血污从喉咙里咳出去,才开口,“那次,对不起。我只是……很讨厌英格兰,是我断然下出结论,对不起。”
“啊,其实,也没什么的……”
见他这么道歉,克拉克也不好在追责下去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
萨贝达耐不住性子,埋下头闷声问克拉克。
“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伊莱・克拉克。”
“你呢?”克拉克询问道。
“奈布・萨贝达”
临近不归林深处,隐约看到一座小木屋,还有着些许破败,草丛传来几声动响。
萨贝达警觉道,“谁在那?”他想从克拉克背上下来,浑身却发不起一丝力。
克拉克道,“没什么,朋友而已。”
“朋友?”萨贝达疑惑道。
“是艾米丽。”
“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
“看到的?你不是瞎子?”萨贝达又疑惑了。
克拉克愣住了,随即又问道“呃?……谁跟你说我是瞎子了?”
克拉克将房门打开,把萨贝达放置在一张床上。
“先帮你清理伤口,待会艾米丽会给你收拾一间房间,在你伤好之前你可以借住在这。”
“……谢谢。”萨贝达稍稍有些歉意。
“不用谢,伤好之后,我是要索取报酬的。”
萨贝达不说话了。
“伊莱。”艾米丽从门外进来,像是带着些许怒意,“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没事的,没事的。”伊莱答道。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伊莱? ”她是真的怒了。
“艾米丽,你知道的。”
萨贝达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但似乎是因自己而起的争论,只好默默低头。
“好了,你再去收拾一间屋子吧,伤好之前,他要留在这。”
“……不听劝。”艾米丽不再劝说,只好从屋子里收拾出了另一间房。
萨贝达一身的伤口,就连嘴角也有些开裂,满背鲜血淋漓,深浅不一的刀口布在上面。
克拉克清理好伤口后,将其包扎。
房屋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电路连接不良,克拉克只好将其熄灭点燃油灯。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依靠着那根摇曳的烛光。
“好了。”克拉克发声。
屋内静的很,衣服摩挲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萨贝达困了几日,在月光从窗帘照到花瓶的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里,萨贝达发起了高烧,浑身疼痛,裂开的伤口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他痛苦的蜷缩这身躯,却不曾呻吟一句。
萨贝达想,又要被打了。
他干涩的眼里流出几滴泪水,只是生理性的泪水。
他快要对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麻木了。
好痛,好痛。
“萨贝达?萨贝达?”伊莱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手附在了他的脊背上。
萨贝达惊起,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觉他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他早就逃离了那个牢笼。
他大口呼着气,久久才停歇了下来。
克拉克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他。
“睡吧,你已经逃走了那个地方。”
克拉克轻轻拍着他的拱起的腰。
一早,萨贝达醒了,望着天花板还有些呆滞。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吃饭了。”克拉克从门外探身进来,端了一碗粥。
“谢谢。”萨贝达起身接过,白粥还冒着热气。
“等你伤好了之后呢,你需要帮艾米丽去采摘一些草药,作为你暂住在这里…住宿费?或者陪我去镇上的医馆打打下手。”
“嗯…”萨贝达应着。
……
萨贝达在这里暂住了小半月,一开始浑身动弹都疼得要命,终于完全活过来了。
在克拉克全身检查了一遍后,萨贝达被轰出去和艾米丽采摘草药了。
艾米丽指着一些草药,“这些理血药是指治疗血分病证的药物,具有疏通经脉,促进血行、消散瘀血的作用,今天你的任务呢,就是将类似这样的药物收集起来,大概要有……这么一箩筐。”
“是。”萨贝达应声。
采摘了一上午,在萨贝达搂着一箩筐不知名但是状似的红花药材,艾米丽终于崩溃了。
“你最好是真的分不清。”
艾米丽铁着脸向萨贝达说,“你还是和克拉克去药馆做生意吧。”
他确实是分不清,长的都很像,他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只好灰溜溜跑去药馆打下手了。
“你被艾米丽轰过来了?”克拉克笑眯眯看着萨贝达,拿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他。
“好吧,那你就在我这里做一些简单的打杂好了。”
萨贝达默然。
他想,他真的有这么差吗?
萨贝达被克拉克无情的使唤着,明明每天客人没来多少个,却忙的不可开交,偶尔是给药馆打扫卫生,更多的是给码头的轮船交接货物。
萨贝达真的是烦透了。
一张张伪善又恶心的面孔令他不自觉的放出警戒的气息,姿态像极了蓄势待发的豹子。
克拉克倒是每天闲的像个没事人样,除了在出货和收货名单上签字和大致点一下获批次数就一并交给萨贝达了。
每天下午端着一杯红茶在那里写写画画什么。
奈布终于有一天耐不不住性子。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克拉克不说什么,笑眯眯看着他,“可是你暂住在我这,要付房租的呀。”
萨贝达这样想,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克拉克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又在那本子上写写画画。
萨贝达倒是很有兴趣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也许是一些日后要压榨他劳动力的计划,呵,不过如此,本性恶毒的英国人。
日子就这么过去,萨贝达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都快忘了在牢笼里的生活,有时还会笑几声同克拉克打趣。
克拉克也不在他面前提起让他走的事,似是愿意他一直住下来。
……
“萨贝达,你人呢?”克拉克皱眉望向木屋外面。
木屋外一片静。
克拉克擦干头发上的水,匆匆套了一件衣服就走了出去,身上的水还贴在衣服上。
“萨贝达?”还是无人回应。
克拉克着急忙慌的在林子里细细寻找,还是没发现他的身影。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一旁的水池却还在冒泡。
克拉克看像池子,池底确实有一团黑绿黑绿的颜色。
“不会吧……”克拉克喃喃自语,往池子里捞着。
还真是萨贝达。
萨贝达上岸后像是快傻了,抱着伊莱紧紧搂住,大口大口喘着气,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温热的液体在克拉克的脖颈滑下,一滴一滴,分不清是池水还是热泪。
克拉克听到了几声呜咽,轻抚着他的背,像初见时那样。
只是当时萨贝达背对着他,而现在萨贝达正对着他。像是对他敞开了自己禁闭的心扉。
克拉克没有问他为什么沉浸了水里,将他颤抖的身躯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小木屋里走去。
在屋内洗完澡后,萨贝达终于开口,“谢谢你,谢谢你……”他轻声说了两遍。
克拉克向他微笑,站着擦干了萨贝达稍微长了一点的头发,“头发长长了,要剪掉吗?”
萨贝达回头愣神望着他。
久晌。
他低头道,“不了,不剪了。”
他没有和克拉克说他掉进池子是因为碰见了几个出来乱跑的英国小孩,小孩们叫他表演海豚跳舞。
他本想快步走开,却被小孩袭击后脑,被小孩拖进了水池。
打不过小孩看起来确实很丢脸。
只是他更难过的是不能还手,这样会遭到报复,以至于牵连克拉克。
……
天越来越冷。
克拉克终于才想起来萨贝达还没有买冬天的衣服,他便和萨贝达去集市上买了冬天需要的柴杆和棉衣马甲。
“你真的需要把我包成一个粽子吗?”萨贝达有些呆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围巾,手套,棉鞋,这是他第一次过的这么温暖的冬天。
“是的,还有红茶和热红酒,等我看看清单……我不太能喝酒,艾米丽也不太喜欢,你喝吗?”克拉克看着清单皱眉。
“我也不太喝酒……”萨贝达别扭的点着头,围巾勒着脖子很不好受。
克拉克看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你怎么系围巾都乱糟糟的啊,拆开来我给你系好。”
“哦。”萨贝达有些羞耻的脸红,仰起头,乖乖等着克拉克给他重系围巾。
克拉克动作轻柔,给他系了一个漂亮又舒适的围巾。
围巾的材质软软的,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他舒服的将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半个眼睛。
克拉克看着他,笑了又笑,随即手附在他头上摸了摸,然后转身付款。
萨贝达脖颈红了红,撇过头不再看他。
只是围巾挡住了他的紧张和不知所措,还有藏在围巾底下说不清的心思。
……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过节。
圣诞节,英国的习俗有很多,萨贝达跟着克拉克忙前忙后布置。
“圣诞树是什么?”萨贝达问。
“就是一颗松树,上面挂了很多装饰和礼物。”克拉克道。
“那圣诞老人呢?”萨贝达又问。
克拉克耐心解释,“就是一个骑着麋鹿,身穿红色衣服带着圣诞帽的老人,在圣诞前夕的平安夜会给孩子们送来想要的礼物,他会将孩子们想要的礼物塞进孩子们准备的圣诞袜里面。”
萨贝达不屑道,“一看就是哄小孩的骗局。”
克拉克转过头朝他淡笑,“你难道不想要礼物吗?”
萨贝达笑,“不需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今年雪下的很大。
萨贝达冻的鼻尖发红,看着纷纷坠落的雪花,先是掉在树枝上,然后是克拉克的发丝上。
然后是克拉克同样冻的通红鼻尖,最后掉在了他的心上。
他说不清。
或许是有一点的。
或许比一点点还多。
……
林子里的雪稀稀松松掉了几块下来。
克拉克把他带到了木屋的阁楼里,破旧了些许,还暗,只有幽幽月光照进来。
“来阁楼干什么?”
“喝热红酒吗?”克拉克避开了他的问题,端着热乎乎的酒靠了靠他的脸颊。
“随便了。”萨贝达接过那杯酒,细细品尝,甜丝丝,还有些呛。
确实很上头,喝完整个人都热乎乎的,他又伸手接了一杯。
萨贝达蜷成一个小团,把头埋的很深。
太久没有过了,这种温暖环绕这的感觉。
手里的热红酒已经是第五杯了。
萨贝达还想接酒,克拉克却阻止。
“喝点暖身子就好了,没必要一个劲的灌。”克拉克挡住他又伸过来的手。
阁楼的炉子烧的正旺,这几日艾米丽都去了艾玛小姐家。
萨贝达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还想喝。
“好吧,最后一点。”克拉克接过杯子,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子。
萨贝达呆呆地望着克拉克,像是被热红酒禁锢了神经。
克拉克很温柔。
人很好。
喜欢小猫咪。
家里的枭看起来怪憨的。
喜欢摸摸自己的头和背。
喜欢喝红茶。
不喜欢太麻烦
很有耐心。
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喜欢笑。
喜欢自己呆呆望着他的样子。
克拉克还喜欢……
喜欢什么?
克拉克还在一旁叨唠这什么。
萨贝达一点都听不清了,热红酒确实很上头。
他有些晕乎乎的,靠着克拉克的身子越来越近,脑袋越来越昏沉,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克拉克僵了一瞬,萨贝达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唠唠叨叨的。”萨贝达朝他肩上轻轻咬了一下。
淡蓝色的月光照在火色的脸庞。
香香的。
萨贝达想。
大概是比一点点还多那么一点点。
是喜欢吧。
克拉克偏头垂眸看着快要熟睡的萨贝达,将他轻放在自己的腿上,摸着萨贝达的头。
克拉克想,大概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就这样一瞬即是永恒。
萨贝达睡得很沉,醒来后发现克拉克依偎在他怀里,雪愈发下大了。炉子里的火烧的更旺了,他和克拉克躺着阁楼狭小的床上。
他看着克拉克的睡颜。
睫毛长长的。
比远处看更温柔了些许。
大概再大的风浪也会平息。
乘风破浪的航船终究要停留在属于他的宁静港湾。
永远。
像是给他前半段痛苦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他将克拉克搂的更紧了。
……
萨贝达第二日起来看见袜子里满当当,笑了笑。
袜子里有一顶毡帽,和一个吊坠。
他将十字架吊坠带在脖子上,贴近了胸脯,随着心脏跳动。
他细碎想着,真是幼稚,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笑意。
很喜欢哦。
克拉克端出来两杯红茶和早餐。
“我说你都没给我准备礼物。”克拉克似是有些抱怨。
“我哪里有钱?你难道觉得我还除了照顾药馆还有别的工作吗?”
“好吧,没良心的东西,我以为你偷偷应该去外头做事不告诉我然后用薪水给我买礼物。”
“……你倒是想的挺好。”
萨贝达和克拉克在过完圣诞的几日后又去照顾药馆生意了,克拉克也是偶尔回去贫民窟送些粮食衣物之类的。
萨贝达偶尔帮着他一起,但更多时间还是在药馆接待那些无法去医院看诊的小病,发烧感冒之类的都可以配药。
这一日萨贝达去码头进行货物交接,药物很沉,西药有一小批沾了水,泡过水的药都用不了了,那人却说,“钱还是要付了,你把药卖给平民窟旁边的小医院不就好了。”然后一脸讪笑的看着他。
“我要的是一批质量完全合格的药物,如果你这样我完全无法信任你其它药剂是否合格。”萨贝达严肃道。
“别啊,小兄弟,这年头谁都难,就当帮帮我好了。”那名英国人像是想贿赂他一样,从包里掏出了一点钱。
“先生。”萨贝达皱眉,“我现在不想付这批货物钱,如果你不能把那批浸水的货物重发一批给我,我无法确定其他货物也像这批货物一样。”
那人却是急了,一拳砸在萨贝达脸上,本想再来一脚,被萨贝达挡下了,萨贝达本想把那人制服,那人却嚎了几句,一同乘船的水手也来帮他了。
那英国人大笑着从萨贝达手下挣脱。
几个男人一起围打他,萨贝达想还手,却被人按在地上。
还好今天没让克拉克来。
他回去时这样想。
有点痛。
红色的血渗透在还未完全融化的雪里。
他往回走时,看见克拉克正急匆匆的往码头走。
他想叫他,可嗓子却哑的难受,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想跑过去追,可是他的腿太痛了。
克拉克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就看见浑身散发着血腥气味的萨贝达。
“奈布!”克拉克大喊,朝他跑去。
奈布愣了一瞬,显然对克拉克新给他的称呼有点晕。
以前只是呼唤其姓。
嗯。
克拉克带着他往林子的木屋走。
他给萨贝达清理身上的伤口,下身上的伤口都是瘀血,皮没破,只是嘴角擦伤了点。
但上身上的伤口都是摩擦在地上的伤口。
克拉克拿着酒精给他消毒,酒精擦过裂开的伤口。
萨贝达吃痛了一声。
“嘶…你轻点。”萨贝达道。
克拉克没说话,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不快点跑回来?”
“跑不动,他们把我按住了。”
“……”克拉克又默。
他给萨贝达擦拭着嘴上的伤口,只破了一个小口。
萨贝达看着他不说话,开口,“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你,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问,说。”克拉克有些猜到了什么。
“比如说……你确定让我问吗?”萨贝达疑惑。
“确定。”克拉克用棉签使劲按了按用酒精消毒嘴角。
萨贝达知道他在报复他。
“你……嗯……呃那个,我……”萨贝达在纠结。
“到底问不问?”克拉克第一次这么急躁。
“……喜欢你。”萨贝达鼓足了勇气,等待克拉克的发话。
克拉克滞了一瞬,又开口。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还是问你为什么那天会掉进水里,还是问你为什么会和那群人打架,还是说为什么平安夜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要我的肩膀。”
萨贝达愣了一小会。
然后他又幽幽开口,“这什么跟什么啊……”
“奈布。”克拉克叫他,“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你信吗?”
“……”萨贝达显然是不信的。
“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能看见未来,我看见我把你带回家,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你在这期间偶尔受伤,我们在这期间相熟相爱。”
“我之前偶尔写写画画的本子,上面记录了我所有看见的未来。”
“比如我所在的小村庄被重建,比如邻居家的小猫最后会被虐待致死。”
“你想知道我们未来的结局吗?”
“结局是你因为战争拿着枪,抵着我的额头,子弹穿过我的头骨。”克拉克平静道。
萨贝达无可置信。“战争不可以避免吗?只要避免战争就不会发生了,我们只要在这之前逃走就好了啊。”
他看着克拉克缓缓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一层布,布上画着奇怪的符文。
然后他看见了克拉克的眼睛。
蓝色的。
月光的蓝色。
清澈的蓝色。
还有,泪水的蓝色。
萨贝达停顿了一会。
他道,“我知道了。但我依然爱你。”
然后他吻上了克拉克。
缠绵悱恻,青涩,却又浓密。
吻得像夜色,有月光的夜晚,却依然蒙昧的夜色。
……
艾米丽近期又来看过克拉克,带着艾玛。
“看来你是认真的了。”克拉克笑道。
“是啊……”艾米丽看着还呆在克拉克身旁吃饭的萨贝达。
“他还在?”
“我和你说过的,改变不了什么。”
“……但愿吧。”艾米丽真诚的望着克拉克。
……
预言是真的。
他们尝试过逃离战争。
比如乘船离开,比如去边境逃跑。
但无一用处。
他们都被拦截了下来,逃不掉,逃不脱。
也许真同克拉克所说,这就是未来,改变不了什么。
他看着这个木屋,心底埋下了无限的遗憾。
为了反抗英国的殖民统治,印度爆发起义。
大战一触即发,反抗军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了下风。
每日的大街都血腥味浓重且刺鼻。
暴雨倾泻而下。
今夜,没有月亮。
“不要看我。”克拉克朝身后搂住他的萨贝达说道。
“别闹了,伊莱。”萨贝达将头抵在克拉克颈肩,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混杂着冰凉的雨水。
半晌,克拉克终于转过身来。
萨贝达看着克拉克满脸水渍,双手托住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到“别哭了,乖。”
“为什么我们是对立面呢?”克拉克声音颤抖,他第一次如此的无助,比当初看到结局还害怕。
“我不想和你站在对面。”
“伊莱,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我们一定可以逆转未来的。”
“不可能的……”
“嘘,看着我,信我,伊莱。”
他们站在雨中,吻尽了半生缘。
……
被抓到的那天,萨贝达被迫压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
“你该向你的祖国磕头道歉,你爱的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侵略我们国家的敌人!”
萨贝达急于辩解,他道,“并不是,他和那些英国人并不一样,他会给贫民窟里的人衣服,会给他们食物,会治疗印度人无法去医院看诊的小病! 你们不能一棒子贬低所有英国人!”
他焦躁不安。
“他可是英国人,你不杀了他?你这个叛国贼!”
“杀了他!杀了他!”
呼喊声此起彼伏。
萨贝达耳边快要听不见了。
克拉克却坦然看着他。
“开枪吧,奈布。”
萨贝达眼睛瞪圆,生硬的摇了摇头,好像快认不出眼前的人。
克拉克手附上了那只拿着枪的手,声音平淡,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
他缓缓开口。
“奈布,其实有时候一些命是有定数的。”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你有一日要拿枪指着我的,我终将会死在你的手上。”
“这是我们生来就无可遏制的。我曾尝试过改变未来,但那些都是无用功,我终究无法改变,或许是我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又或许是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我是一名先知者,能预知未来,却又无法改变。这或许是对我的一种诅咒吧。”
“你不是曾经问我如何避免战争吗?”
“这是我最终的回答。”
枪响。
静。
萨贝达抱着克拉克,飞奔向那间他们曾住的草屋。
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走进静谧的森林,异样的眼光不断。
一些杂碎人说着悄悄话。
“恶心。”
“叛国贼。”
外面天光大亮,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血迹斑驳的两只老鼠身上。
他没在不归林找到草屋,却走到了不归林尽头的神殿。
这儿好像从未出现过神殿。
奈布却疯魔了般,一步一步。
他一步一步朝着神殿走去。
终于,神殿内,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萨贝达却倒下了。
萨贝达匍匐俯身地上,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肮脏破烂的衣服上,滴在了克拉克鲜红的血液里,滴在了千疮百孔的心脏里,混为一体。
萨贝达紧紧搂住克拉克,他能感受到的,克拉克的体温正在渐渐消散。
萨贝达将脸抵在克拉克的额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
“……求你,不要死,伊莱,不要死,活过来,看看我。”
他抱得那么紧,将头埋在帽子里。像是死去的人正和他相吻一般。
他能感觉到的,那身躯比冬雪还凉,干涸的血液比玫瑰还红。
神像伫立在他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生。
大殿内外头的光亮洒进来,深褐色的血液映在鲜红色的地毯上。
“神啊,求你,救救我的爱人。”
苍绿色的深瞳晦暗不明。
萨贝达寒冷又炙热的心脏在胸腔跳动着,连着克拉克的一起,搏动。
“下辈子,如果结局是好的话,请让我们再次相遇。”
奈布•萨贝达,虔诚的向神明祈祷。
愿他们在下辈子相逢,相爱,直至白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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